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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龙袍惊变
雪粒子打在御书房窗棂上,沙沙作响。我贴着紫檀木书架喘息,指尖还残留着龙涎香的温热。三更梆子刚过,值守的禁军换班间隙,是潜入的最佳时机——但我没算到,皇帝的龙袍竟挂在明黄帷帐后,蟒纹在烛火下泛着幽光,像活物般蠕动。
断玉簪在袖中发烫。自景仁宫带回的曼陀罗花粉还藏在鞋底,此刻却抵不过眼前这袭龙袍的诱惑。前世鸩酒入喉时,皇帝袖中那道龙纹始终烙印在眼底,如今近在咫尺,掌心的半截图腾玉佩突然轻轻震颤,与断玉簪形成诡异的共鸣。
“嗡——”
玉簪裂纹里渗出红光,我刚触到龙袍下摆的金线,整个人就被拽进记忆旋涡。不是我的记忆,是属于这件龙袍的——
先帝躺在龙榻上,咳血染红明黄锦被。皇帝跪在榻前,玄色衣摆拖在金砖上,像一道凝固的血痕。“传位遗诏……”先帝抓住他的手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“苏晚……她血脉不纯,断不可……”
画面突然撕裂,转场到暗室。一个黑袍人将一卷密信塞进皇帝手中,斗篷边缘绣着与白绫相同的暗紫符文。“陛下只需按信中所言,”黑袍人声音嘶哑,“既能保江山,又能护她周全。”
皇帝猛地抬头,我看清他掌心紧攥着半块玉佩,纹路竟与我手中的完全契合!
“哐当!”
烛台突然炸裂,蜡油溅在龙袍上,烫出焦痕。我浑身一震,踉跄后退,却撞翻了身后的书架。《贞观政要》哗啦啦砸落,最底下那本竟夹着张泛黄的血契——
“吾女苏晚,生于戊辰年腊月廿九,因命格冲撞,暂寄贺家为女,待及笄……”
血契字迹与先帝遗诏如出一辙。我手指颤抖着翻过纸页,背面用朱砂画着与玉佩相同的图腾,周围环绕着十二道诡异符文,正是白绫上的图案!
“你在找什么?”
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。我浑身汗毛倒竖,转身时撞落了书架上的青铜香炉,炉中灰烬扬起,露出底下半块烧焦的木牌——上面刻着“番邦密使印”。
皇帝站在帷帐阴影里,墨狐大氅滴着融雪,玄色靴底碾过《贞观政要》,血契边角被他踩进砖缝。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白玉扳指,正是前世递鸩酒时那枚,此刻扳指上有道新裂痕,像极了我断玉簪的纹路。
“陛下……”我喉咙发紧,下意识将血契往袖里藏。龙袍上的红光还在眼底盘旋,先帝那句“血脉不纯”如惊雷炸响,难道我真不是苏家女?贺明远为何要收养我?
皇帝突然逼近,大氅下摆扫过我手背,带来刺骨寒意。他伸手摘下帷帐旁的金镶玉马鞭,鞭梢挑起我袖中的血契,朱砂图腾在烛火下妖异翻卷。“这东西,你从哪找到的?”
他语气平淡,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。我瞥见他腰间玉佩的流苏——正是记忆里那半块,与我掌心的严丝合缝。原来他一直知道!前世赐毒酒,竟是为了掩盖这桩秘密?
“臣妾……”我后退至龙案旁,指尖触到案上未批的奏折,突然触发能力——
贺明远跪在地上,将一份密信呈给皇帝。“陛下,苏晚通敌证据确凿。”密信上盖着番邦印章,正是书架下那枚焦印。皇帝拿起密信时,袖口滑落,露出腕间与我相同的淡粉色疤痕——那是幼时为救我被刺客划伤的!
“啪!”
马鞭突然抽在龙案上,震得朱砂砚翻倒,红墨溅上皇帝玄色衣摆,像极了前世那杯鸩酒。“看来你都知道了。”他扔掉马鞭,玉扳指在案上敲出清脆声响,“知道自己是贺明远胞妹,知道先帝为何要废后,也知道……朕为何赐你毒酒。”
我猛地抬头:“所以那杯鸩酒是假的?!”
记忆里鸩酒的辛辣味还在喉头翻涌,此刻却化作冰碴子刺得心口生疼。皇帝看着我,眼神复杂难辨,像藏着万年寒潭。“若不演那场戏,贺明远岂会放过你?”他指节叩响龙案,血契上的朱砂被震得簌簌掉落,“你以为冷宫真能困住柳如烟的毒?那白绫上的符文,是朕用半幅江山向黑袍人换来的重生符。”
重生符?!我踉跄着后退,撞到身后的龙椅,鎏金蟠龙硌得背脊生疼。白绫上的符文、黑袍人的出现、皇帝的反常举动……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算计!
“为什么?”我声音发抖,“既然要救我,为何让我承受三年冷宫女辱?为何看着柳如烟害我?”
皇帝没回答,只是从袖中掏出个锦盒。打开来,里面是半支玉簪,纹路与我的断玉簪严丝合缝。“这是你六岁时摔断的,”他指尖拂过簪身裂纹,“你被贺明远带走那晚,哭着说要等我来接。”
记忆碎片突然涌入——六岁的我躲在假山后,看着小皇子手腕流血,却被贺明远捂住嘴拖进马车。他说我是灾星,要送去宫里换贺家富贵。而那个小皇子,曾把断玉簪递给我,说“等我长大,用半幅江山换你回来”。
“你是……阿彻?”我失声唤出幼时对他的称呼,泪水突然决堤。原来他不是冷血帝王,是当年那个为我挨刀的小皇子!
皇帝身体一震,玉簪从指间滑落,与我袖中的断簪相撞,发出清越的鸣响。两道红光交织,龙袍上的蟒纹突然活了过来,盘绕着飞向血契,将十二道符文逐一点亮。
“不好!”皇帝脸色骤变,猛地将我推开,“快走!贺明远的人来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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