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流雨幻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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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数画面碎片如同暴风雪般席卷而出，将郑玄彻底淹没。他看到了五百年前玄天宗的覆灭，看到剑蛟真人的最后一战，看到紫气天尊如何窃取天道权柄...但最令他震惊的是，在这些画面中反复出现的一个身影——那个被称为\"玄天宗主\"的人，赫然长着与他相同的面孔！

\"你是第三百二十八个郑玄。\"慕晴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，\"也是唯一一个有机会终结这一切的人。\"

郑玄的意识在记忆洪流中沉浮。他看到了前三百二十七次尝试：有时他选择相信谭同壁，结果导致紫气天尊提前苏醒；有时他独自对抗紫剑宗，却因力量不足而惨败；最接近成功的一次，他牺牲了王斩疾和慕晴，却依然没能阻止玄天宗的覆灭...

\"时间是一条河。\"慕晴的声音继续道，\"每一次你试图改变过去，都会在河中激起涟漪。而这些涟漪，最终会形成毁灭一切的浪潮。\"

一块特别清晰的记忆碎片闪过——那是\"第一次\"的郑玄，在寒江畔被杨枭带走的情景。年幼的孩子哭喊着舅舅的名字，而谭同壁被三名紫剑宗长老围攻，右臂被齐肩斩断...

\"不——！\"

郑玄猛地挣脱记忆洪流，踉跄后退。他的右手已经完全被银线覆盖，散发出刺目的光芒。更可怕的是，他感到某种古老而强大的意识正在这些银线中苏醒。

\"现在你明白了。\"慕晴的眼中流下两行清泪，\"为什么必须是你。\"

谭同壁冲开水幕，金属义肢上闪烁着危险的符文：\"慕晴！你对他做了什么？\"

\"我给了他选择的机会。\"慕晴平静地说，\"而这，比前三百二十七次都多。\"

王斩疾突然拔剑指向慕晴：\"你不是慕晴！流雨湖的圣女根本不知道这些！\"

\"确实。\"'慕晴'微微一笑，面容如同水波般扭曲，变成一个身着星辰长袍的老者形象，\"我是天机阁的墨辰，时间守护者。\"

郑玄如坠冰窟。天机阁主墨辰，正是他在梦境中见过的大敌之一！

\"别紧张。\"墨辰——或者说，占据慕晴身体的存在——摆了摆手，\"我与那个背叛天机阁宗旨的叛徒不是同一个人。我是初代阁主留下的一缕神识，专门看守时劫之痕。\"

他指向郑玄银光闪烁的右手：\"每一次时间重置，都会在天地间留下一道裂痕。如今裂痕已达三百二十七道，再有七十三次，整个时间线就会彻底崩塌。\"

谭同壁的金属义肢突然解体，化作数十枚锋利的金属片环绕周身：\"放玄儿离开！\"

\"离开？\"墨辰摇头苦笑，\"他已经无处可去了。看看他的右手。\"

郑玄低头，惊恐地发现银线已经蔓延到了肘部。更可怕的是，他感觉不到疼痛，反而有一种诡异的\"完整感\"——仿佛这些银线本就是自己身体缺失的部分。

\"时劫之痕既是诅咒，也是馈赠。\"墨辰走向一面未被选择的镜子，\"你看到的那些'失败'的郑玄，他们的经验、记忆、修为...全都储存在这些痕迹中。\"

镜面显示出郑玄右手的内部景象——无数细如发丝的银线实际上是精纯到极致的时间灵力，每一根都蕴含着某个\"郑玄\"毕生的修为。

\"现在，选择吧。\"墨辰的声音突然变得庄严，\"吸收这些力量，成为真正的'时劫之子'，或者...继续这无休止的轮回。\"

王斩疾的剑尖微微颤抖：\"郑师弟，别听他的！时间法术会让人发疯！\"

谭同壁已经摆出攻击姿态：\"玄儿，我们杀出去！\"

郑玄却站在原地未动。他的目光扫过每一面镜子，那些破碎的画面中反复出现的场景让他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：无论他如何选择，某些结局似乎早已注定——谭同壁的牺牲、王斩疾的重伤、慕晴的背叛...

\"如果我接受这些力量，\"他缓缓开口，\"能改变什么？\"

墨辰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：\"聪明的问题。单纯的重复确实毫无意义，但如果你能找出前三百二十七次失败的共同点...\"

话音未落，水晶阁突然剧烈震动！四面镜子同时炸裂，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，每一片都反射出不同的场景。郑玄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高举，那些银线如同活物般伸出，贪婪地吸收着镜片中的影像。

\"不好！\"墨辰脸色大变，\"紫气天尊感应到了时间波动！\"

湖面突然沸腾，一只由紫雷构成的巨手破水而出，直奔水晶阁而来！谭同壁和王斩疾同时出手，金属碎片与水龙剑气交织成网，却只能稍稍延缓巨手的攻势。

\"郑玄！快决定！\"墨辰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，\"要么现在吸收力量，要么再经历一次轮回！\"

巨手已经撕开了水晶阁的屋顶，紫雷如雨般倾泻而下。郑玄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了选择——他猛地将右手插入自己的心口！

\"玄儿！\"谭同壁目眦欲裂。

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出现。相反，郑玄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从右手流入心脏，三百二十七段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。每一个\"郑玄\"的经历、每一场战斗的经验、每一次失败的教训...全都在这一刻融为一体。

银霜剑自动出鞘，剑身上的裂纹全部亮起。郑玄睁开眼，瞳孔已经变成了纯粹的银色，没有半点眼白。

\"我明白了。\"他的声音带着三百二十七次轮回的沧桑，\"共同点就是...我总是在重复同样的选择。\"

紫雷巨手轰然拍下，却在触及郑玄头顶的瞬间凝固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，连飞溅的水滴都悬停在空中。

郑玄缓缓抬手，银霜剑轻描淡写地一挥。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，没有炫目的光芒，只是最简单的一记直刺。然而紫雷巨手却如同被戳破的气泡，瞬间消散无踪。

\"时间最强大的力量，\"郑玄——或者说，吸收了三百二十七世记忆的时劫之子——轻声道，\"不是改变过去，而是接受它。\"

随着这句话，他右手上的银线开始褪去，露出原本的皮肤。但那些纹路并非消失，而是全部集中到了心口，形成一个精巧的银色钟表纹身——时针指向三，分针指向二十七。

墨辰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：\"很好...你终于明白了。不是改变过去，而是超越它...\"

谭同壁踉跄着冲到郑玄面前，金属义肢颤抖着想要触碰他又不敢：\"玄儿？你还...是你吗？\"

郑玄眼中的银色渐渐褪去，露出熟悉的黑色瞳孔。他看向谭同壁的金属义肢，突然伸手按在那枚紫色晶石上。

\"舅舅，这些年辛苦你了。\"

一道银光闪过，晶石无声无息地化为粉末。谭同壁的独眼中涌出泪水，这个铁打的汉子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。

王斩疾警惕地保持着距离：\"郑师弟，你现在...到底是什么？\"

\"我还是我。\"郑玄微微一笑，\"只是不再被过去束缚。\"

他转向湖面，那里已经恢复了平静。慕晴——真正的慕晴——正从水中缓缓升起，脸色苍白如纸。

\"抱歉...\"她虚弱地说，\"我被控制了...\"

郑玄上前扶住她：\"不是你的错。\"他抬头看向天空，\"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。紫气天尊已经察觉到了时间异常，我们必须——\"

话未说完，整个流雨湖突然剧烈震动！湖底传来一声沉闷的龙吟，水面炸开无数水柱。一个庞大得难以置信的阴影正在湖底苏醒...